红红的头,黄色的胸脯,绿色的体羽,五彩缤纷的费氏牡丹鹦鹉备受鸟友喜爱。 (受访者供图/图)
因为售卖费氏牡丹鹦鹉,河南商丘人张亮正处于取保候审中。他不想再提此事,“回想一下,脑袋就要炸”。
费氏牡丹鹦鹉的原生地在非洲热带丛林,中国没有野生种群。不过,费氏牡丹鹦鹉属于《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》(CITES)附录Ⅱ项下物种,相当于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。
2020年10月,江苏徐州云龙民警在一辆大客车上发现44只鹦鹉,它们都来自河南商丘,随后3名商丘养殖户及鸟商以“非法收购、运输、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、濒危野生动物及其制品”罪名被定为犯罪嫌疑人,张亮是其中之一。
红红的头,黄色的胸脯,绿色的体羽,这种五彩缤纷的小型鹦鹉备受鸟友喜爱,成为最普及的宠物鹦鹉品种之一。全国来看,取保候审的鹦鹉养殖户不只有张亮,也有鸟友因养鹦鹉获重罪。
2021年年初,在全国最大的费氏牡丹鹦鹉养殖地商丘,恐慌正在放大。鹦鹉从每只20元跌到5元,还是无人敢买,甚至赠送都没人敢要。
让张亮等养殖户心存疑惑的是:人工繁育门槛这么低的动物,还需要按照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管理吗?
费氏牡丹鹦鹉价格从每只20元跌到5元,还是无人敢买。 (受访者供图/图)
交易对象必须有人工繁育许可证
张亮在商丘鹦鹉圈其实是个初来乍到者,2020年初看到商丘市鹦鹉养殖红火,才入了这行。
商丘市养殖户代表王飞宇称,商丘已有三十多年养殖鹦鹉的历史,全市目前共有养殖户八百多户,分散在各个县区。现存栏育种小型观赏鹦鹉122万只,其中多数为费氏牡丹鹦鹉,出栏量占全国总出栏量的90%。
这种鹦鹉有成熟的人工繁育技术,每只人工繁育出的鹦鹉的售价已经低至20-30元,“等于烂大街了,市场上基本不存在国外的野生鸟,因为没人冒那个风险去走私。”王飞宇说。
“我从小到大都不敢做一件坏事。”张亮说,“当时觉得这鹦鹉满大街都是,谁能想到养鹦鹉能变成这个样子(被起诉)。”
张亮将鸟卖给商丘鸟商A,鸟商A再卖给鸟商B。2020年10月11日,鸟商B在运输过程中被徐州警方发现,警方顺藤摸瓜,在张亮家里发现了147只费氏牡丹鹦鹉,遂带走了鸟商A和张亮。
鸟商A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自己没有野生动物人工繁育许可证,被徐州警方羁押了四十多天。而张亮是持证的养殖户,仍然被带走。
违法的关键在于交易行为。商丘养殖户周菊称,当地公安告诉他们,交易对象也必须有人工繁育许可证。在张亮案件中,鸟商A、B都没有证,构成了非法出售、收购。
原生于热带的费氏牡丹鹦鹉熬不过北方冬天,周菊家每天都有鹦鹉死去,只能烧了或是填埋掉。每天都有新增的鸟蛋,她不敢孵化,只好倒掉。
有证养殖户都不能幸免,无证养殖户和鸟商人人自危。商丘市养殖户绝大部分都没有证,商丘市夏邑县林业局一名张姓股长告诉南方周末记者,该县已统计有119家鹦鹉养殖户,其中有证的“只有几户”。
王飞宇回忆,当初全市将鹦鹉养殖作为特色产业推广,并没有人跟养殖户提过要办理许可证,“太平地养殖了许多年”。
鹦鹉无法正常交易,养殖户找过商丘市林草局、河南省林草局甚至国家林草局。政府部门也在协助处理。周菊展示了两张意见登记表,代表两条出路。
一张表是同意以5元/只的价格收购。疫情前费氏牡丹鹦鹉的市场价为20元/只,5元一只的收购价有何制定依据?商丘市虞城县林业局林改股薛姓股长回复南方周末记者,2020年商丘的费氏牡丹鹦鹉已经贬值到2-3元/只,而且财政不宽裕,要处理的鹦鹉量也很大。收购后鹦鹉的去向,政府仍在讨论,“积极联系动物园、观鸟园这样有条件和资质的保育机构。”
另一张是不同意收购,申请办理人工繁育许可证。周菊说,大部分养殖户岁数较大,转行困难,选择了办证这条路。南方周末记者了解,大部分县政府正积极将许可证送到河南省林草局审批,并帮助养殖户写情况说明。“办证是不太容易,但流程已经在加快了。”商丘市林草局一位工作人员答复南方周末记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