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报记者 张庆/文
“天空没留下翅膀的痕迹，但我已飞过。”泰戈尔的这句诗，给向往自由的人们留下了无穷的想象空间。近年来，崇尚户外活动的都市人越来越多，利用业余时间观赏自然界鸟类飞翔、栖息的无锡人也渐渐成为一个群体。他们在观鸟、摄鸟、议鸟中与自然互动，为天天躁动不安的心灵求得些许平静。他们中的一些人又专门以观赏较稀少的猛禽为目标。近日，记者随“观猛达人”、“捷客”上到三茅峰顶，体会他们观赏这些“蓝天之王”的乐趣。
遗憾的等待
3小时没候到一只“鹰”
翻过惠山的头茅峰、二茅峰，登上三茅峰“老祖庙”，穿过庙殿有一处平台，便是“捷客”的“观猛据点”。这儿可谓惠山之巅，放眼望去，山峦绵延、密林葱郁。锡城中心城区在远处的薄雾和轻霾中若隐若现。突然三五米开外的树冠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，“捷客”眼光一扫，“这是红嘴蓝鹊！”还没等记者在浓密枝叶中搜索到目标，又一阵枝摇叶颤，“它走啦。”
“捷客”介绍，他自小喜欢飞鸟，因为它们拥有一片蓝天，自由无拘，但他端起相机追逐鸟儿的身影却是从6年前才开始的。他因此在网上结识了一批志同道合的“鸟友”。近两年，他观察了许多鸟类，拍摄了很多照片，也掌握了丰富的鸟类知识。当初的新鲜体验、兴奋之情转化为一种生活习惯后，他关注的范围逐渐缩小，已把精力投在了“观猛”上。
弯钩般的喙、锋利的尖爪、犀利的眼神，或盘旋于千米天空之上，留下豆大的黑点；或“嗖”地扎进密林深处，留下一抹惊艳的背影。猛禽以其矫健的身姿令他深深着迷。“江苏野鸟会论坛”的“猛禽部落”，是他闲暇时最喜欢浏览的。除他外，无锡地区还有“脉动”、“温暖你的心”、“天狼”等较为活跃的“观猛”伙伴。
正闲聊间，“捷客”又喊了一声“有鹰”，迅速抬眼瞄向天空某处，随即又失笑：“空欢喜，是一只气球。”这时，记者对着白茫茫的天空，好不容易才锁定一个小黑点。接过他递来的高倍望远镜，果然看到一只绘着卡通图案的氢气球，内心对他的好眼力佩服不已。
当天适逢雨后，山间雾气浓厚。“捷客”有些担心，“今天怕是要走空了”。太阳露脸时，气温上升，猛禽会借助着上升的暖气流起飞，可当时天空始终阴沉着脸。不出所料，一个上午，只等来3只烟腹毛脚燕和1只白喉针尾雨燕。烟腹毛脚燕是一种体型轻小、活动敏捷，以擅长飞行著称的鸟。据“捷客”介绍，这种鸟除去繁殖几乎从不落地，吃喝拉撒睡都在空中，疾飞中啄取昆虫的本事更是了得。
3小时里，虽没看到展翅翱翔的猛禽，但“鸟人”那种比钓鱼更持久的耐心让记者深有体会。登高望远，赏雨后山色，观飞羽之美，即使没有老鹰出现，又何尝不是件赏心乐事。
鸟儿的习俗
猛禽过境门道多多
很多鸟类具有季节迁移的特性，夏季在纬度较高的温带地区繁殖，冬季则在纬度较低的热带地区过冬。夏末秋初，它们由繁殖地向南迁徙到越冬地，春天再由越冬地往北返回繁殖地。这些随着季节变化南北迁移的鸟类被称为候鸟。
位于长江三角洲腹地的无锡，南濒太湖、北依长江，西南毗邻浙皖山区。因靠近我国东部沿海、地处东亚-澳大利亚鸟类迁徙通道，每年春秋迁徙季都能观察到大量的鸻鹬、林鸟、猛禽等过境类。
“猛禽部落”去年秋季2个多月的33份观测记录显示，在无锡地区观察到猛禽17种、1072只，无论种类还是数量都创下了有记录以来的猛禽记录新高。17种猛禽中，数量排在前六的是：凤头蜂鹰、红脚隼、燕隼、日本松雀鹰、灰脸鵟鹰、普通鵟。
根据以往规律，雁鸭类、鸻鹬类等鸟儿陆续北飞后，眼下已进入春季猛禽过境高峰期，但“捷客”表示，今年凤头蜂鹰、阿穆尔隼、燕隼、红隼等还没有在无锡出现过，就连过境猛禽数量较多的南京地区也鲜有记录。他猜测，猛禽过境可能与果实成熟一样，也有“大小年”之分，今春或许属于“小年”。还有一种可能是近期雨水过多，猛禽被滞留南方，天气晴暖之后才会继续北飞。他判断，江南地区冬候鸟比如苍鹰、雀鹰极可能已经北归，松雀鹰、日本松雀鹰还有机会看到。
市动物园的动物保护专家谢决明则认为，今年的春季猛禽过境高峰已过。相比春季，无锡秋季的过境猛禽会更多更集中，加之树木萧条、视野开阔，秋季“观猛”可能更容易些。他介绍，有些大规模的鸟类迁徙时间还与食性有关，以昆虫、食虫鸟类为猎物的猛禽迁徙较早，以鼠类、野兔、有蹄类动物为食的鸟类迁徙时间较晚。有的猛禽南来北往的迁徙路径一致，有的则略有区别或是完全不同。
谢决明介绍，不同种类的猛禽采取的迁徙方式是不一样的。体形较大的雕类，多为单独飞行；领角鸮、短耳鸮等常成对迁飞；鸢、燕隼、游隼、鹗、红角鸮等则结群迁徙。凤头蜂鹰、苍鹰、普通鵟、雀鹰、日本松雀鹰等还会结成5-30只不等的混合群体迁徙。更奇特的是，在同一种猛禽中，有的个体作长途迁徙，有的却定居一地。例如普通鵟，有的个体迁徙旅程达1.6万公里，能从西伯利亚迁飞到非洲好望角。有的却终年在2平方公里的小范围内活动。
观鸟有讲究
远远静观是对它们最大的爱护
从地域上看，无锡生态环境单一，高山林地匮乏，人口分布稠密，猛禽数量和种类已较为稀少。但由于无锡独特的地理位置（位于东亚-澳大利亚迁徙通道上）及气候（夏季温度较高）因素，只要把握好风向、选择对位置，观鸟一族还是会有意外收获的。
当你发现天空中有“老鹰”盘旋，它们也有可能是本地常年占山为王的猛禽。无锡地区较常见的“留守猛禽”有黑耳鸢、凤头鹰、红隼、黑冠鹃隼、松雀鹰等。黑耳鸢就是我们通常俗称的“老鹰”，嶂山、惠山等地偶然能看它们的身影，“捷客”还曾在太湖边拍到黑耳鸢抓鱼的照片。
市区“观猛”的最佳地点当属惠山三茅峰，运气好点就能看见凤头鹰、松雀鹰。而在猛禽迁徙季节，最值得一看的是过境的灰脸鵟鹰和阿穆尔隼，它们数量较多，且过境时间跨度最长，有时可达两个月左右。同时看到十多只猛禽在天空盘旋、鸣叫，甚至近距离俯冲掠过，那情景真是太爽了。
据无锡动物专家谢决明介绍，多数猛禽都是肉食性的，主要以鼠雀为食。它们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，对环境的调节和指示作用非常重要。市民们在欣赏它们时，千万不要捕捉和干扰它们，拍摄时不要用闪光灯。远远地观赏，就是对它们最大的爱护。如果遇到体力不支或意外坠落的猛禽，应及时联系相关部门，交由专业救护组织救助。
“捷客”认为，猛禽的名字听起来好像很凶残，但在观鸟人眼里，它们不仅有漂亮的花纹，而且飞翔的姿态更像精灵。但拍摄野生鸟类本身却充满了挑战。鸟儿不会听人指挥，不会乖乖站在枝头或盘旋空中当“模特”。但他认为“诱拍”是很不堪的表现，比如在花瓣上涂抹蜂蜜、砍伐“破坏美感”的树木、挪动鸟窝之类，这样的摄影师是被真正的爱鸟者所鄙视的，被称为“大爷帮”。“除了照片，什么也不带走；除了脚印，什么也别留下”。生态摄影者首先应当是一个生态保护者。“比如，遇见育雏期的鸟巢，我宁愿放弃拍摄，也不会抵近窥探，以免惊扰亲鸟，造成亲鸟弃巢、幼鸟饿死的恶果。”